第49章 即兴救场:一人奏响千年雅乐

>   “古人遇变则通。” 苏明远的声音低沉下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叩问眼前沉默的青铜,“编钟为骨,古筝为魂……或可一搏。” 他的目光扫过编钟旁那套悬挂的、用来敲击钟体的T型钟槌,又掠过古筝上细密的琴弦,最后落在角落那台连接着踏板的数字混响器上。一个极其大胆、甚至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沉静的眼眸深处,如同暗夜中的星火,骤然点燃。这念头如此清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灼热感,瞬间驱散了心头的最后一丝犹豫。他猛地抬眼,看向王海,那眼神锐利如电:“给我五分钟,一试便知。”

  “五分钟?” 王海几乎要跳起来,额头的汗珠汇成细流,“五分钟能搞出什么名堂?这太……”

  “王导!” 副导演老李猛地拽了一下王海的胳膊,声音急促而嘶哑,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死马当活马医吧!总比开天窗强!直播信号马上切过来了!没时间了!”

  王海被老李拽得一个趔趄,他死死盯着苏明远。青年站在那套古老的乐器前,身姿笔挺,长衫如水,眼神沉静得可怕。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戏谑或退却,只有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王海胸中那股狂暴的怒火,在这沉静目光的注视下,竟奇异地被压下去一瞬。他剧烈地喘息着,眼珠布满血丝,死死盯着苏明远,又猛地扫了一眼墙上那飞速跳动的电子倒计时牌——鲜红的数字无情地缩减着。他猛地闭上眼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好!苏明远!就五分钟!搞砸了,你我一起卷铺盖滚蛋!”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人心上。

  “多谢王导。” 苏明远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他不再看任何人,立刻转身,步伐沉稳而迅疾地走向那片幽暗的角落。时间,此刻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后台的灯光似乎被无形的紧张感牵引,几道原本散乱的光束,下意识地、悄悄地汇聚过来,像舞台追光般,无声地笼罩住那个角落。苏明远的身影在光影交界处显得异常清晰。

  他首先俯身,双手稳稳地落在古筝的岳山和弦柱上。动作快而不乱,精准得如同精密仪器。指尖在紧绷的丝弦上快速拨动、按压、调试,发出短促而清越的“铮”、“嗡”声,像是在与一件有生命的器物进行着无声而急切的对话。调试古筝的间隙,他的目光已如鹰隼般投向一旁的编钟。他迅速抓起那几根T型的青铜钟槌,掂量了一下分量,感受着槌头包裹的软木触感。紧接着,他单膝点地,以一种近乎考古复原般的姿态,将几根钟槌按照高度和音区,极其巧妙地固定在自己右手最容易够到的位置——一根用坚韧的丝带缠绕在钟架横梁上,高度恰好齐腰;另一根则巧妙地卡在下方支撑柱的凹槽处,抬手可及;还有一根,被他用布条快速绑缚在钟架侧面突出的兽形装饰上,角度刁钻却正好能用小臂带动。

  最后一步,他快步走向角落那台冰冷的黑色数字混响器。他蹲下身,目光锐利地扫过面板上复杂的旋钮和指示灯,手指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地旋动几个关键的按钮。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准确性。调试完毕,他深吸一口气,左脚稳稳地踏上了连接混响器的金属踏板。做完这一切,他微微闭了一下眼睛,胸膛深深起伏一次,仿佛将周遭所有的嘈杂、压力、绝望都吸纳入胸,再缓缓吐出。再睁眼时,所有情绪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古井的沉静,以及眼底深处那两点专注到极致、仿佛能点燃空气的锐芒。

  “导播!镜头准备!主舞台追光!对准……对准苏明远!快!” 王海的声音通过内部对讲机嘶吼出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颤抖。

  小主,

  沉重而华丽的幕布,在万众瞩目下,缓缓向两侧拉开。炫目的舞台光束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将整个舞台映照得亮如白昼。然而,当幕布完全开启,舞台上显露的景象,却让所有满怀期待的观众瞬间陷入了巨大的错愕和死寂。

  没有庞大的交响乐队,没有璀璨的明星阵容。巨大的舞台中央,只有一个人,一身素净的靛青长衫,孤零零地伫立在一架古筝和一套庞大编钟的侧旁。这景象,空旷得近乎诡异,与开场重头戏《高山流水》应有的磅礴气势形成了刺眼的对比。观众席上,上千双眼睛同时睁大,疑惑的低语如同潮水般瞬间蔓延开来,嗡嗡作响,汇成一片充满问号的海洋。

  就在这片惊疑不定的寂静中,舞台中央那个孤绝的身影,动了。

  苏明远微微垂首,目光落在面前的古筝上。舞台强烈的追光灯打在他身上,长衫的靛青色在强光下沉淀出一种深邃的蓝,像凝固的深海。他缓缓抬起左手,指尖悬停在筝弦上方几寸之处,薄茧清晰可见。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仿佛在触碰一件沉睡千年的圣物。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整个演播大厅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铮——!”

  一声清越、孤高、如同冰泉裂石般的单音,骤然从他左手指尖迸发!

  这声音并不宏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刺破了所有低语和疑惑,直抵灵魂深处。仿佛一道无形的指令,刹那间扼住了所有人的心神。观众席上,上千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身体微微前倾。后台,王海导演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肉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监视器屏幕。

  紧接着,苏明远的左手五指在筝弦上骤然展开!不再是试探,而是奔涌!一连串密集而饱满的泛音如同山涧清泉挣脱了冰封,泠泠作响,跳跃奔流,带着初春的料峭和生机,顷刻间弥漫了整个空间。这清澈的筝音如同引路的精灵,描绘出山间晨雾缭绕、溪流初醒的景象。

  就在这行云流水的筝音流淌到第一个小小的气口之时,苏明远的上半身极其自然地、几乎看不出痕迹地向右侧微倾。他的右手,仿佛早已演练过千万遍,精准而迅捷地抄起了那根固定在齐腰高度的钟槌!

  “铛——!”

  低沉、浑厚、带着青铜特有金属质感的钟声,猛地撞入那流淌的筝音之中!这声音并非简单的加入,而是一种强有力的宣告。它没有破坏筝的清越,反而如同大地沉稳的脉搏,为那飘逸的山泉注入了雄浑的根基。钟声悠长,余韵深沉,如同远山投下的巨大倒影,瞬间拓展了音乐的维度。

  苏明远的身体此刻成为了一座沟通古今的桥梁。他的左手在筝弦上从未停歇,或疾或徐,勾、抹、托、劈,指法繁复多变,清泉时而跳跃于石上,时而汇聚成潭,时而飞溅如珠玉。与此同时,他的右臂带动手腕,灵活异常,时而舒展如挥毫,时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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