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即兴救场:一人奏响千年雅乐

  《经典咏流传》后台,搭档突发喉炎。

  导演急得跳脚时,苏明远却盯上了角落的古筝和编钟。

  他左手拨弦,右手击钟,脚踩混响踏板,竟一人撑起整场《高山流水》。

  当庆朝官话的吟诵穿透乐声时,台下故宫老修复师颤抖着掏出手帕。

  “六十年来…我第一次听见真正的钟鼓琴瑟合鸣。”

  而苏明远擦汗时轻声道:“老祖宗早教过我们,遇变则通。”

  这句话在娱乐圈炸开,成了救场圣经。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在后台狭窄的过道里弥漫开来,混杂着化妆品甜腻的脂粉气和演出道具陈旧的木头、布料气息,形成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浑浊氛围。通道墙壁上,一排应急灯管闪烁着苍白冰冷的光,光线边缘模糊不清,映得往来穿梭的工作人员脸色发青,行色匆忙,仿佛一群被无形鞭子驱赶着的影子。空气凝固滞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着无形的铅块。

  “嗓子!我的嗓子……” 临时搭建的休息间里,歌手林岚瘫坐在一张蒙着廉价绒布的折叠椅上,脸色灰败如纸。她一只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颈,另一只手上紧紧攥着一瓶刚喷过、却显然毫无作用的喉部喷雾,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每一次试图吞咽都让她痛苦地皱紧眉头,喉咙深处发出风箱般嘶哑破碎的抽气声。助理小杨半跪在她身边,手忙脚乱地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水杯边缘碰着她干裂的嘴唇,却只引来一阵更剧烈的呛咳。

  “导演!导演呢?林老师这不行啊!” 小杨带着哭腔朝门外喊,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门帘“唰”地被粗暴地掀开,卷进一股更浓烈的焦虑。总导演王海像一颗被点燃的炮弹冲了进来。他四十多岁,身材敦实,此刻额头上青筋毕露,汗水浸湿了鬓角,顺着太阳穴往下淌,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着油亮的光。他几步冲到林岚面前,眼神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死死盯着她无法发声的喉咙,又猛地转向小杨,吼声几乎要掀翻低矮的天花板:“喷雾呢?喝水!再试试!还有十分钟!就十分钟!《高山流水》是开场重头戏!你们搞什么名堂?!”

  他的吼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撞来撞去,嗡嗡作响,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林岚被这吼声惊得身体一缩,呛咳得更厉害了,整张脸憋得通红,眼中蓄满了生理性的泪水和无助的恐慌,只能徒劳地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绝望的声响。她甚至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王导,” 副导演老李凑过来,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刚联系了备用的几位老师……最近的也在赶来的路上,最快……最快也得四十分钟后……” 他后半句话在王海几乎要杀人的目光里咽了回去。

  “四十分钟?!” 王海猛地一跺脚,声音陡然拔高,近乎咆哮,脖颈上的血管都凸了出来,“观众进场都坐满了!直播!这是直播!开场重头戏你给我开天窗?我们台的脸面,这节目的招牌,都他妈要砸在今晚!砸在老子手上!” 他烦躁地抓着自己本就稀疏的头发,像一头找不到出口的暴怒公牛,在原地急促地踱步,皮鞋重重敲打着水泥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每一步都踏在周围所有人紧绷的心弦上。几个年轻的工作人员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缩了缩,大气不敢出。

  后台的空气仿佛被抽成了真空,只剩下林岚痛苦的喘息和王海粗重如牛、压抑着雷霆之怒的呼吸,还有那令人窒息的踱步声。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浸透了每一个角落。

  就在这时,角落里一个沉静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颗小石子,清晰地荡开了这凝固的绝望。

  “王导。”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王海暴躁的脚步猛地顿住。他霍然转身,充血的眼睛循声望去。

  苏明远站在离古筝不远的地方。他身形颀长,穿着一件素净的靛青色演出长衫,灯光落在他侧脸上,勾勒出沉静的轮廓。他没有看暴怒的导演,也没有看痛苦挣扎的林岚,他的目光,越过那些凌乱堆放的服装箱和反光板,越过那些惶惶不安的人影,牢牢地锁在后台深处一个光线略显昏暗的角落。

  角落里,静静陈列着一套仿制的曾侯乙编钟。青铜钟体在幽暗中泛着一种内敛而深沉的青绿色光泽,岁月沉淀的威严感无声地弥漫开来。钟架旁,一张桐木古筝安静地卧在琴台上,弦丝绷紧,流淌着微弱的、含蓄的光。角落里还有几台用于现场音效处理的设备,指示灯在幽暗中明明灭灭。

  “或许……” 苏明远的目光在那钟、那琴和那些设备之间缓缓移动,眼神专注得如同在解读某种失传的密码。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后台的嘈杂和压抑,“不必等人。”

  王海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濒临爆发的焦躁:“苏明远?你说什么胡话?不等人?不等人谁唱?那《高山流水》是器乐伴奏独唱!你一个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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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明远终于转过头,目光迎上王海几乎要喷火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慌乱,没有畏惧,只有一种近乎沉凝的笃定,像深潭水,表面平静,底下却蕴藏着力量。他抬手指向那个光线幽暗的角落,语气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古筝,编钟,加上现场混响设备。吾曾习过‘钟鼓琴瑟’合奏之法,虽不能尽善,或可一试。”

  “钟鼓琴瑟?” 王海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荒谬感,“那是古书里的玩意儿!现在台上只有你一个人!一个人!你告诉我怎么合奏?!” 他挥舞着手臂,仿佛要驱散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你以为你是神仙?分个身出来?”

  后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明远身上。林岚也停止了咳嗽,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眼中充满了茫然和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希望。助理小杨张着嘴,忘了合上。

  苏明远没有直接反驳王海的暴怒。他沉默地向前走了几步,走到那架仿古编钟前。灯光终于完全落在他身上。他伸出手,指尖并未立刻触碰冰冷的青铜,而是在离钟体几寸的地方悬停,仿佛在感受那沉睡千年的韵律。他的指腹,有着常年抚琴留下的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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