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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谙直起腰来,重又是端正严明的模样,他隐晦地看了她们一眼,约摸是笑了一下,然后背手踱步,人已过了那道月洞门。

  他很快和夜色融为一体,熟门熟路地从顾府的后门出去,走向藏在暗处的马车。

  车夫坐得僵直,像是不会动似的,瞪着的眼睛里,眼珠子不停地转来转去,左边转向右边,又从右边转向左右,全是焦急惊恐之色。

  笼罩在夜色中的车厢,大而厚实,华丽的帘子与顶缨已无白日里的荣光,垂下的徽牌上,那象征主家身份的罗字也辨认不清。

  他到了跟前,也不问那车夫,而是直接对着车内,道:“不知哪位找罗某叙旧?”

  车帘从里面挑开,玉骨般的手修长笔直,隐于内里的人面目不清,凛然清冷的气势却是溢了出来。

  “原来是裴大人。”

  他说着,上了马车。

  灰暗的视线中,他与裴郅眼神交锋,似有无数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这么晚了,裴大人当真是好兴致,不知找我所为何事?”

  “叙旧。”裴郅声音冷清,字字如冰,“准确的说,是罗大人的旧事。”

  “本官的旧事?”罗谙失笑,“愿闻其详。”

  他官场沉浮多年,城府之人少有人能及,多年来八面应对心中有数,从不立于不败之地。

  一个小辈而已,便是锋芒毕现,令人有些忌惮,却又有何惧?

  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仗着有几分本事不将长辈放在眼里,还找他叙旧?他倒要听听,是怎么个叙旧法。

  裴郅看着他,漫不经心地问:“不知罗大人可还记得你父亲的妾室梅蕊?”

  他闻言,瞳孔猛地一缩。

  年少时,家里的后院住得挤。

  父亲的妾室众多,白日里那些人争着抢着,不拘是什么东西都值得她们斗来斗去。哪怕是园子的花,亭子里的凳子,总能引来一番争抢。

  他厌极恨极,每日里早早出门,极晚才归。

  某天春夜里,他照旧深夜回家,路经园子时见一女子在夜中赏景。

  那日满月,月色衬得那娇弱纤细的女子宛如仙子下凡。他一时看痴,后来才知是父亲新纳的妾室,名叫梅蕊。

  “我父亲在世时妾室众多,本官实在记不清有这么个人。”

  他不是记不清,而是从来没有忘记过。

  裴郅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无所谓信与不信,道:“近日我查一桩旧案,案子牵扯到令尊,细查令尊生前之事时无意中发现有这么个人,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原想着罗大人知道些许内情,叨扰了。”

  “裴大人查案心切,本官自会体谅。”

  “罗大人若是日后记起些什么,还望不吝告之。”

  裴郅说着,人已下了马车。

  走出去两步,缓缓转过身来,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道:“罗大人以后少走夜路,免得遇到不该遇到的人。”

  罗谙瞳孔又是一缩。

  这个裴家小儿到底知道多少?

  第33章 第33章裴郅垂在身侧的手微动,……

  *

  一大清早,大房的下人们就忙得脚不沾地。

  杜氏满脸的忧色,因着一夜没睡好而显得面色发郁,再是敷粉也遮不住眼下的青色。她指挥着丫环婆子,一邊清点自己私库存里的药材,一邊讓人列单子再去采买。

  下人们亦是个个绷着,无半分松快的样子,一个比一个緊张。

  其中有个下人因太过緊张,搬东西时险些摔倒,剛惊呼出声时,人和东西都被托住,定睛一看见是南柯,立马连连道谢。

  杜氏闻声看来,一眼看到顧荃,神情有些复杂。

  顧荃福了福身,满脸的愧色,“大伯母,都是我不好,讓您也跟着受累。”

  这事说起来是大房的人起的祸事,委实怪不到别人。

  杜氏不是不明理之人,只是到底事关自己的親生女儿,多少有些关心则乱,明知顧荃没错,心里却難免有失偏颇。

  “不怪你,你也是无辜。”

  “大伯母,昨日祖母烧信时,我看了一眼,好似提到了大姐姐。算日子大姐姐也快生了,我这心里不上不下的,总觉得有些不安。”

  杜氏闻言,感念她时刻不忘关心自己的女儿,一时有些动容。

  “祜娘,大伯母也不瞒你,那信上还提了一件事,说是你大姐姐她生产时会有不测。我想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正准备派人过去。”

  说到这,已有哽咽之声。

  女人生孩

  子就是走鬼门关,哪怕是听到一点风吹草动,那也是半点马虎不得。

  “还有这样的事?”她白了脸,也跟着急,“大伯母,我讓郭大夫跟着一起去。他醫术高明,有他坐镇定能保大姐姐万无一失。”

  杜氏大喜。

  郭大夫的能力,她自是信得不能再信,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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