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这期间发生了几桩事,一是程淑调养好身体后,与庄凡重归旧好,于四个月前离京。上个月还有书信传来,说是已经有孕。

  二是德昌公主和解永的亲事定下,皇家和解家皆大欢喜。

  而顾荃的身体除去孕相反应外,并无其他的不適。她一直悬着的心到了生產之时,不见落下,反倒提得更高。

  產房乃血污之地,裴郅却不管不管,非要进来陪她。

  旁人皆以为裴郅是想亲眼看到孩子出生,只有她知道,这人是不放心她,怕她孩子一生出来便体力不支,随时准备为她续命。

  当阵痛袭来时,她紧紧抓住男人的胳膊,汗如雨下的同时,却满是对新生的期待。

  从半夜发作到晨光熹微,用时倒算是不长,婴儿的啼哭声传来时,她身体与悬着的心齐齐一松,但并未感覺到生命力的涌入。

  她不可置信地再将裴郅的胳膊抓紧,仍然毫无动静。情急之下,她抬起上半身,仰着自己的小脸。仿佛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一般,裴郅顺势俯低着头。

  两人唇齿相缠之时,产婆与侍候的下人皆是目瞪口呆,然后快速转过头去。

  外面的芳宜郡主听着自己的重孙女一直哭,急得团团转,也顾不上许多,一掀帘子就进来了。猛不丁看到孙子孙媳正在亲嘴,老脸一臊,赶紧又退了出去。

  而此时的顾荃,那疲惫的清澈眼眸中,全是惊疑之色。

  为什么孩子都生了,还是不能补充新鲜的生命力?

  裴郅看出端倪来,两指一伸,搭在她的脉搏处,“并无异样。祜娘,你自己感觉如何?”

  她有些打结的脑子渐渐理清思绪,缓缓地躺回去,静心感受着自己的身体。除去身体的累与倦,似乎并没有那种体力流逝之感。

  产婆抱着已经处理好的孩子,低着头上前,“大人,夫人,恭喜你们喜得千金。”

  裴郅顾不上去接孩子,幽沉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妻子。

  产婆心里打着鼓,还当他是不喜生的是女儿,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孩子,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婴儿的啼哭将顾荃的思绪唤回,她急忙对裴郅道:“你快……快把孩子抱给我看看。”

  裴郅这才接过孩子,动作和身体都十分僵硬,仅看了一眼,注意力又全在她身上,“祜娘,你可有什么不适?”

  她凑过去,看着襁褓中红彤彤的孩子,心下一软的同时,又生出一种近乎贪婪的期望,“我没觉得有什么不适的,夫君,你说,我会不会是真的好了?”

  皱着小孩子的婴儿,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似的,“哦”了一声。

  “你听。”她惊喜过望,“我们阿要都认同我的话。”

  裴郅僵硬着身体,一手环抱着孩子,小心翼翼地抽出另一只手去,再探她的脉搏,眸色仍旧幽深,眼尾却有些泛红。

  “看起来应该是已经好了,我们的阿要,是什么都要的要,也是解藥的藥。”

  “阿要。”

  顾荃念叨着女儿名字,与他十指相扣。

  所以老天还是善待了她,她的男人是她续命的药,让她得以延续自己的生命,而她的女儿,竟然是她真正的解药。

  “夫君,有你,有阿要,我真幸运。”

  裴郅抱着孩子,与她靠得更近了些。

  “有你,有阿要,何尝不是我的幸运。”

  这是双向的救赎,你救赎了我,我救赎了你,他们结合在一起,生了情根,发了芽开了花,还结了果。

  如此,才是圆满。

  十六年来,他应该在门外徘徊过很多次,像个被回忆遗弃的人,望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孤独地孑然在风雪中。

  他抚摸着那些布着刻痕的树干,修长的手指一寸寸地描绘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抬头朝正屋望去,脚步沉重地缓缓上前,迟疑了一会儿后,才将门推开。

  顾荃跟着他,第一次进到这间屋子。

  一应布置雅致精妙,桌上金边玉瓷的茶盏并没有摆放齐整,而是有一只就搁在桌旁,似是主人才刚刚用过。

  绕过八面的绢纱繡花屏风,再掀开一道珠玉垂帘,是精美华丽的内室。朱漆金锁的檀木床头柜上,轻纱遮盖着针线笸箩。

  笸箩内,还有未完成的繡品,上面绣着蝙蝠吉祥纹,绣工看着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有点拿不出手。

  “小时候,我所有的衣服都是这种绣纹。”裴郅将那绣品拿起,仔细地端详着。

  他清楚记得,自己还曾被赵瑾说过衣服丑。

  “母亲必是很疼你。”顾荃道。

  如今她怀了孩子,越发能体会一个当母亲的心。

  或许那将身上的毒逼到腹中胎儿体力的事,当母亲的事先并不知情,而是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实被告知。

  “我知道的。”裴郅声音低沉,“她愧疚,她自责,她经常偷偷哭。”

  “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也不是你的原因。”顾荃从身后抱住他,“是赵颇的贪欲成了魔,他想得到那些东西,想占有裴府的一切,他才是万恶之源。”

  “他希望我父亲是个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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