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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黎一时默然了。
也对, 以她们现在的情况,一个半生不死,一个也濒临极限,还讲究那么多干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是看到楚清漪坐在一旁煮蘑菇,她还是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可恶,楚大小姐过了一辈子锦衣玉食的生活,什么时候遭过这么大罪啊。
沈黎强忍着心头的难受,将所有的话语都吞入腹中。
兴许是药草的作用,这天晚上沈黎没有继续发烧。前半夜的时候,楚清漪,坐在篝火旁,陪着昏睡的沈黎,把狞猫的皮利落剥开,晾干。
下半夜又下了雨,风雨从四处灌来,弄得庇护所到处湿漉漉的。
楚清漪又是重建庇护所,又是做引水渠,始终没有让沈黎沾上一点风雨。
她把篝火烧得很大很大,到了下半夜,她脱下身上穿着的衬衫,一边揉制狞猫皮,一边晾干沈黎的衣服。
第二天清晨,楚清漪得到了一条狞猫围胸。
她用细细的藤蔓筋绑住围胸的四角,避开后背的伤,往上挂在自己的脖颈上,打了个结。往下捆绑在自己的裤子后腰,固定住围胸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她唤醒了沈黎。
沈黎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楚清漪胸前围着一张兽皮跪坐在自己身侧,顿时受了一大惊。
楚清漪把她捞起来,为她重新穿好衬衫,最后抱在怀里:“走吧。”
亚热带雨林的气候极其复杂多变,雨刚停了一会,又开始下了,楚清漪只好抱着沈黎到处躲雨。
风雨飘摇里,两人依偎在树底下,石洞里,有种流落荒岛的错觉。
雨停之后,所有动植物都出来了,蛇虫增多,前路更难走。
楚清漪靠着智脑的百科全书,采摘着能用的药草,可食用的蘑菇,在雨林奔袭了数日。
她一颗心算扑在沈黎身上,根本无从探索这繁茂的森林。
到了第五天,沈黎的精神开始萎靡了,她时常会陷入昏睡,一睡就很难醒……
她窝在楚清漪的怀中,感受着周遭的一切都在颠簸。意识逐渐涣散,如同陷入一场暴风雨。
她开始梦到许许多多的事。前世的,今生的。
梦里面,她一直都是个孩子。不是在孤儿院中拼乐高,就是在庭院里解构机甲。
有掌声围绕着她,一时说她年轻有为,是航天院最年轻的博士后。一时又说她天赋异禀,将来必定会成为帝国最优秀的机甲师。
两层记忆互相交错,恍恍惚惚里,她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唯有一个女人急切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喊:“沈黎……”
“沈黎……”
“醒醒……”
“不要睡……”
“不要睡……”
急切的,迫切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贯穿了她的梦。
她被这哭声钓着,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好似一只锁链困住的飞鸟,无论命运的狂风多大,死神的召唤有多强,也无法挣开肉身牢笼,飞向自由。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奔跑了一路,渐渐地,女人的呼唤开始变得断断续续,自己与世界的联系,也越来越薄弱。
桎梏她的锁链隐隐有松开的迹象,仿佛下一秒,她就要超脱肉身开始离去。
到了第七天,沈黎彻底无法进食了。
楚清漪能感觉到,这是因为她长期疲劳,精神力开始削弱,所以也减弱了沈黎的生机。
楚清漪将她抱在怀里,含了一口肉糜,抵入她的口腔,强迫她吞咽进去。
但沈黎已经没有任何力气,甚至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楚清漪急得都快掉眼泪,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调动全身的精神力,灌入沈黎的体内。
精神力一入体,仿佛做了一次强烈的电击,沈黎的心脏“咚”地响了一下。
一瞬间,仿若回光返照,她骤然挺起胸膛,睁开了眼睛。
楚清漪见她有反应,心中大喜,连忙开口:“沈……”
话音刚落,她突然感觉到,心脏一阵揪痛。头晕目眩里,她侧着左边的身体,直挺挺地倒在沈黎的身上……
唉?
怎么回事?
咚……咚……咚……
谁的心跳,如此清晰?
她的,还是沈黎的?
好痛……好痛……头好痛……心脏也好痛……
整个人难受得都要炸开了。脑袋嗡嗡作响,耳朵不受控制地流出了鲜血。
楚清漪趴在沈黎胸前,僵硬着身体,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她要死了?
她要和沈黎一起死在这里吗?
是不是太逞强了一些?这种情况应该收回自己的精神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