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铜雀幽光

  苏明远趴在冰冷的地上,右肩的箭伤随着每一次呼吸撕扯着神经。汗水混着血水,在尘土中洇开一片暗色的痕迹。

  "小满..."他嘶哑地唤着这个名字,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一丝痛楚。

  屋外传来夜枭的啼叫,凄厉得像是某种警告。苏明远咬紧牙关,用左臂支撑着身体,一寸寸向门口爬去。断裂的箭杆刮擦着地面,每一次震动都让伤口涌出新的鲜血。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浮现出林小满被拖走时那双绝望的眼睛。

  "不能...死..."

  他的左手碰到了门槛,木刺扎进掌心。这细微的疼痛反而让他清醒了几分。院中,锦衣卫留下的火把斜插在泥地里,火光已经微弱,却足够照亮院门处凌乱的脚印和几滴新鲜的血迹——那是林小满挣扎时留下的。

  苏明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抓住门槛,强迫自己站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他不得不扶住门框,大口喘息。肩上的伤口迸裂,温热的液体顺着背脊流下。

  "陆炳..."他咀嚼着这个名字,像是要把每个音节都嚼碎。

  一阵冷风吹来,火把发出"噼啪"的响声。苏明远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火把旁的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他踉跄着走过去,发现是林小满包袱里掉出的一面小铜镜。

  铜镜旁边,躺着那块黄铜怀表。

  苏明远跪下来,颤抖的手指碰到冰凉的金属。就在他拾起怀表的瞬间,表壳背面的"时空守门人"四个字突然闪过一丝幽蓝的光芒,快得像是幻觉。但表盘上的指针却开始疯狂旋转,最后齐刷刷指向西北方向。

  "铜雀台..."苏明远想起林小满转述的周教授的话。他强忍剧痛,将怀表塞进衣襟。当他的手指无意中碰到胸前的玉佩时,一股奇异的温热从接触点扩散开来。

  玉佩和怀表同时在发热!

  苏明远扯开衣领,惊讶地发现玉佩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地图。而纹路的中心,正是铜雀台的轮廓。

  "守门之血..."他喃喃自语,突然明白了什么。林小满的血——她才是钥匙!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紧绷。他必须赶在陆炳之前到达铜雀台。苏明远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那支即将熄灭的火把。火光映照着他惨白的脸和紧抿的嘴唇。

  "忍着点..."他对自己说,然后毫不犹豫地将火把按在了右肩的伤口上。

  "呃啊——!"

  压抑的惨叫在夜风中消散。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开来。苏明远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泥土,全身痉挛。但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他撕下衣摆,草草包扎了伤口,然后走向院角的柴堆。掀开几块木板,露出下面藏着的一把短刀和一个小包袱——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应急之物。

  短刀入鞘,包袱斜挎。苏明远最后环顾了一眼这个曾经给予他们短暂庇护的小院,然后头也不回地踏入夜色中。

  月光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把出鞘的剑。

  铜雀台在夜色中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林小满被粗暴地推上一段陡峭的石阶,手腕上的麻绳已经磨出了血。锦衣卫的火把在风中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古老的石壁上,扭曲如鬼魅。

  "走快点!"身后的番子推了她一把。

  林小满踉跄了一下,膝盖重重磕在石阶上。疼痛让她眼前发黑,但更让她心惊的是胸口玉佩传来的剧烈震动——自从接近铜雀台,玉佩就像有了生命一般不断发烫。

  "这丫头有古怪。"陆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冷得像冰,"她身上有股气息...和地宫里的很像。"

  林小满猛地抬头,对上陆炳审视的目光。火把的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锋利的轮廓,那双眼睛却深不见底。

  "军爷明鉴,小女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惶恐而无辜。

  陆炳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扯开她的衣领。林小满惊呼一声,但预想中的羞辱并未到来——陆炳的目标是她胸前的玉佩。

  "果然..."他盯着那块泛着微光的玉佩,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守门人的信物。"

  林小满的心跳几乎停止。他知道玉佩的来历!

  陆炳粗暴地扯下玉佩,林小满下意识地挣扎,却被两个番子死死按住。然而,当玉佩离开她的身体的瞬间,原本温润的光泽突然黯淡,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玉石。

  "怎么回事?"陆炳皱眉,用力摇晃玉佩,甚至用刀柄敲打它,但玉佩再无反应。

  林小满突然明白了什么,壮着胆子开口:"军爷...那是我娘留给我的护身符,离了身就不灵了..."

  陆炳眯起眼睛,突然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小丫头,你以为本官会信这种鬼话?"他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收紧,"说!你和苏明远是什么关系?他为何带你来铜雀台?"

  林小满疼得眼泪直流,却倔强地闭着嘴。她不能连累苏明远。

  小主,

  "不说?"陆炳松开手,冷笑道,"无妨。到了地宫,自有办法让你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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