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记忆碎片
临崩溃的疯狂。扼住涵婓脖子的手指再次收紧!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呃!”涵婓眼前彻底一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即将熄灭。腰间的血玉再次爆发出灼热,七色霞光应激般微微一闪,试图抵御那致命的压力,但光芒极其微弱,如同萤火之于烈日。帝君兽的力量太强了!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涵婓混乱的意识深处,那强行烙印下的、属于圣主最后一眼的信息碎片中,一个极其微小、却在此刻如同救命稻草般的“点”骤然亮起!那似乎是一段关于“血契”某种更深层、更原始联结的描述,关于如何在极端情况下进行最本源的灵魂层面的“抚触”…一个极其微弱、几乎本能的念头在涵婓即将熄灭的意识中闪过——不是对抗,不是挣扎,是…共鸣?是…分担?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涵婓放弃了徒劳的物理挣扎,将最后残存的所有意念,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地、孤注一掷地,通过那狂暴混乱的血契联系,逆向传递过去!传递的并非语言,而是她刚刚亲身经历、感同身受的——那份目睹圣主坠入黑暗的、同样撕心裂肺的**悲痛**!那份被幽冥蚀源死寂气息笼罩的**恐惧**!以及那份,对那抹红裙身影突兀出现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解释的**悸动和悲伤**!
小主,
她将自己感受到的一切,如同敞开一道满是伤痕的闸门,毫无保留地、汹涌地反灌回去!
**嗡!**
扼住涵婓脖子的那只手,指骨猛地一僵!
帝君兽那双燃烧着疯狂金色火焰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他脸上那种被无边恨意和毁灭冲动占据的狰狞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通过血契汹涌反灌而来的情绪洪流,是如此真实,如此同步——那份为圣主陨落而起的悲痛,甚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涵婓自身的纯粹悲伤,精准地击中了他灵魂深处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那份对幽冥蚀源的恐惧,与他记忆中烙印下的战栗感产生了共鸣!而最让他心神剧震的,是那份对红裙身影的悸动和悲伤…这情绪,竟然与他自己灵魂深处,对那背叛者复杂难言的情感碎片,产生了某种诡异的、让他无法理解的**重叠**!
这突如其来的、来自“猎物”灵魂深处的同步与共鸣,像一盆冰冷的、混杂着复杂情绪的污水,狠狠浇在了他熊熊燃烧的、充满毁灭欲的怒火之上!发出“嗤”的一声,腾起混乱的烟雾。
“你…”帝君兽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像是困惑,像是痛苦,又像是被某种无法理解的东西刺痛。扼住涵婓脖子的手指,那足以捏碎精钢的力量,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松动。
涵婓抓住这千钧一发的空隙!
“咳…咳咳咳!”冰冷的空气如同利刃,猛地灌入她几乎被捏碎的喉咙,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和剧痛。她贪婪地、大口地喘息着,身体因为脱力和后怕而剧烈地颤抖。
帝君兽猛地抽回了手,仿佛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灼伤。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离开了涵婓的身体,重新退回到角落的阴影里。他低着头,身体依旧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土屋中格外清晰。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瞳孔并未熄灭,只是火焰深处,疯狂暴戾的底色上,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混乱、痛苦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他死死盯着自己刚才扼住涵婓脖子的那只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那只手背叛了他的意志。
冰冷的夜雨依旧敲打着破败的屋顶,滴答作响。土屋内死寂一片,只有两人粗重不一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如同劫后余生的沉重鼓点。血腥的战场、坠落的圣主、刺目的红裙…那地狱般的景象和狂暴的情绪虽然退去,却如同剧毒的烙印,深深刻在两人的灵魂深处,留下滚烫的余烬和冰冷的战栗。
涵婓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脖子上的剧痛,她捂着喉咙,惊魂未定地看向角落那个重新被阴影吞噬的身影。恐惧依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但方才那灵魂同步瞬间捕捉到的、帝君兽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那种被刺痛、被混乱、甚至带有一丝…脆弱?——却让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和更深的疑虑。
他认得那个红衣女子。
他恨她,恨入骨髓。
但那份恨意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什么更复杂、更久远的东西…
还有自己!为什么?为什么看到那个红裙身影时,自己的灵魂会产生那种撕裂般的悸动和悲伤?仿佛…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东西?那感觉如此陌生,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如同深埋在血脉尘埃下的古老回响,被那抹刺目的红强行唤醒!
涵婓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血玉。玉身依旧残留着灼人的余温,那微缩的血池似乎比之前活跃了一丝。圣主最后那平静洞彻、仿佛看穿万古的目光,还有强行烙印在她灵魂深处的庞大信息碎片…这一切,是偶然?还是…宿命?
窗外,一道格外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瞬间照亮了帝君兽在阴影中抬起的脸。那双燃烧着混乱金焰的眼睛,正穿透黑暗,死死地、带着一种审视灵魂般的穿透力,钉在她的身上。那目光中,没有了赤裸的杀意,却充满了更令人心悸的探究、冰冷,以及一种风暴来临前、择人而噬的压抑。
冰冷的雨声敲打着沉默,每一次滴答都像在倒数。涵婓的指尖深陷在泥地中,喉咙的剧痛提醒着方才的生死一线,而灵魂深处那抹红衣带来的撕裂感与圣主沉寂的目光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你是谁?”帝君兽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裹着未熄的余烬和冰冷的审视。那目光穿透黑暗,不再是杀意的锋芒,却更像要将她灵魂深处每一丝关于红裙的悸动都剜出来。
涵婓的呼吸窒住。这质问并非指向她的名姓,而是直指她灵魂中那荒谬的共鸣——她与那抹带来毁灭的红,究竟有何关联?血玉在掌心发烫,圣主沉寂的目光与灵魂中翻涌的信息碎片无声翻腾。
她是谁?那红影又是谁?这疑问如同深渊,在雨夜中无声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