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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人自然知晓厉害重要,纷纷提出建议,议了许久,唯有一个章禧帝为太子时留下的幕僚,提出假死一说。
此人敢说出来,是因为他知道,先帝一朝时,有胤南小国被攻下后投效章国,进献一奇物,名为享年丸,那小国使者直言此物吃下可延年益寿,增长生息,先帝自然有心用下,当时亦寻了太医院院正亲自检验,内里皆是良药,并无问题,是以先帝服下,初时确实会面红肌嫩,只是不久,便口吐黑血。
这是先帝时的一件秘事,当时陛下还是太子,那幕僚曾受宠信跟在身侧,先帝近乎半日脉搏全无,太子监国,本已准备国丧,由太子奉旨登基,谁知先帝竟然被救醒了,后来才知,那小国之名憎恨朝他们发兵的章朝皇帝,便以长生之名,蛊惑大章皇帝主动赴死,若非太宫中常备游医术士,否则必死无疑。
“只是,那东西如今在宫中,恐需太子殿下面见陛下陈情。”
说到这里,那谋士也是开口地艰难,这只是一个能瞒过北蒙救出公主的法子,可章朝未必想救,而在场谁不知道陛下不宠爱太子与公主,太子若想救永安殿下,是违背圣意的,即便是真说出口,到最后恐会彻底失宠,若是动摇储君根基,得不偿失。
散去幕僚,赵鸾鸾私下问李鹫,是否能暗中从国库取出东西。
章禧帝心中无父子父女亲情,求他不如求己。
李鹫摇头,即便他再运筹帷幄、暗中谋划,也不可能沾染国库。
虽然心中略有预料,但赵鸾鸾脸色并没有变得太差,“殿下,那便只能明救。”
李鹫有些恨,或者说,他一直恨,只是这些年伪装地他好像真的什么不在意了,天家无情,李饴懂得太晚,而他懂得太早,是以他无数次劝说自己放下,毕竟人再装也是装不得真的,他杀不了皇帝,章禧帝也不可能现在薨亡,他只有真的登上那个位置,才会有用,只要永安不死,他总能等到将她接回来。
这些年,他好像真的做到了,他将自己的内心营造地不爱不恨,装地好像真得是个一事无成唯唯诺诺,以章禧帝为先,以父子亲情为他的天。
可现在,他真地要等不到永安,受他逼迫蜷缩在一角,那些沉甸甸的东西,一时全部冲了上来。
李鹫褪去那双柔淡似水的眼眸,看向身边成熟包容他的那人,似是堵上了一口气,直白地露出了他的底色。
“阿鸾,求得假死药事小,如何不被牵扯一身事难。那位自登基而来,便从没生出过任何先帝一般的征战之心,如今北蒙内乱,必要派遣使者前往,以示安抚公主之心,此后无论是死是活,都说不得他一个无情无义四字。”
“即便我陈情至深,感动世人,怕唯独感动不到的便是他。倘若我们当真派人随同出使,即便救出永安,但若未能让北蒙信以为真,当今圣上也必不会留永安活口,他太怕打仗了。”
“我知道。”赵鸾鸾何等聪明,很快便猜到了李鹫的意思。当初她选择李鹫,便是因为他们始终都是一类人,不管李鹫装的多般像,惦记着那个位置的人,没有一个不是狼子野心。
这些日子,她嫁给李鹫,眼看高氏虽已覆灭,但李鹫时常手捧兵书,再结合大朝会上一鸣惊人,必是精通兵道。
而今若想让永安假死,必然是要将这杀人之罪嫁祸他人,那个人最好便是已经死去的呼延胜,一旦抹去踪迹,定是让人寻不出破绽。
但是陛下不知道此计是否可行,即便可行,定也不愿意冒险,他不会让一丁点战火的摩擦产生,加以阻拦是必然的。
她沉眸许久后道,“陛下必定会亲自择人为国信使,国信使一般由文臣担任,可副使却通常由武官出任,让胤哥儿去吧。”
国信使不管是否真的能足够阻拦成功,他都不能活了。
两国往来,使者是最容易失命的存在,用死来换取,交战的契机。
而李鹫需要的就是这个契机,一旦北蒙斩杀使者成为事实,那么永安公主是真死还是假死,便无关紧要。
这是一出极其难成的戏,所以作戏之人必须是他们最最信任之人。
*
申时,赵长胤一如往常从皇宫下值回来,却在赵府见到了许久不曾出现的赵鸾鸾。
“阿姐?”
自从他阿姐嫁入东宫,虽太子殿下格外顺从阿姐,但是太子终究只是太子,上面还有皇帝,还有监视东宫的百官们虎视眈眈,是以竟是连回一次赵府都成了奢侈,而今趁夜出现,赵长胤又联想到边疆传回的消息,赶忙将赵鸾鸾拉到了书房中去。
赵鸾鸾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了书案之后,为避人耳目,她今日穿着格外低调,但是也衬的她整个人更加威势逼人。
别看赵长胤如今贵为皇帝面前的宠臣,太子的嫡亲妻弟,但是他最服的,还是她阿姐。
“阿姐,你与太子姐夫可是想到办法了?”
眼看赵长胤十分积极,赵鸾鸾的神色却并未变得轻松,她不是原主,可赵长胤却是她来到这后,一步一步跟着她的脚印共同走过来的,是她的亲弟弟。
她答应李鹫爽快,是因为事情必须要做,但这不代表,她当真舍得。
她也是舍不得的。
太子舍不得永安,她亦舍不得赵长胤。
许是她眸子里的晦涩太深,赵长胤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但是他还是说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阿姐,直到今日,我一直深深地信着阿姐你,我知道,阿姐要的,是赵氏百年昌盛,是权势在握,护着我与侄女儿,你让我做的,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做,不是因为我只会听阿姐的话,而是我想听,也是因为只有阿姐会为我博取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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