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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像是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完全不看其他人的脸色,“臣妇原想着等那些黄油一到,便可以在京中多开一家铺子,地方已经挑好,就在城北的落仙桥旁,从桥边数过来第一家店铺,位置最佳。”

  “裴夫人说的,莫不是那家名为彩衣楼的成衣铺子?”

  “正是。”顾荃被这话一点,像是瞬间回过神来,循声看去,即与解皇后身后的人目光对上。

  正是解皇后的亲生女儿,嫡出的鲁昌公主。

  鲁昌公主容貌明丽,瞧着却是恬静的性子,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话,安安静静极让人容易忽略。

  她此时出声,恰合顾荃的意。

  顾荃所言确有其事,让舅舅养牛羊的事是真,多产黄油的事也是真,想开分店的事也是真,选址之事也是真,但计划一直搁置。

  “大公主怎知那地方?”

  鲁昌公主微微一笑,“也是巧了,那铺子是母后的陪嫁,后来传到本宫的手上。本宫对这些事不甚在行,索性一直做着先前的营生。”

  “原来是大公主的铺子,臣妇唐突了。”

  “不打紧的。裴夫人若是真看中了那地方,本宫让人腾出来便是。”

  “这哪里使得!”顾荃小脸一白,急得连忙摆手。“臣妇怎能占了大公主的铺子,除非是合伙的营生,若不然万没有白占的道理……”

  鲁昌公主可没有说白给她,这话是她自己加的。

  “要是大公主不嫌弃,以铺子入股,倒是使得。”说完,她像是说错了话般,脸色更白了些,“臣妇不会说话,有什么说什么,大公主莫怪。”

  深宫高墙内哪有几个蠢的,谁不是比别人多长了好些心眼子,才能在这人吃人的地方活下来,自有人听出味来,向鲁昌公主讨好,“大公主大度,有心让出自己的铺子,裴夫人受之有愧,不能心安理得收下。倘若是以铺子入股,倒是合适。”

  这话一出,不少人附和。

  顾荃似松了口气般,眼巴巴地看着鲁昌公主。

  鲁昌公主作为难状,看向自己的母后。

  解皇后莞尔,“你们这些孩子小打小闹,犯不着太过较真。”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臣妇的母亲以前也说过,那铺子权当是臣妇闹着玩的,赚多赚少,赔多赔少都不打紧。大公主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们一起玩吧。”

  一时之间,好些人笑出声来。

  鲁昌公主便在笑声中,点头同意。

  顾荃作欢喜状,眉眼弯弯,好似不谙世事之人。但旁人看她,眼神却是各异。甚至还有人窃窃私语,不时用意味深长且暧昧的目光瞄她。

  尤其是代邑公主和贤妃,看她的目光最为复杂。

  所有人都能知道,她在两位公主之间已经做出选择。两全其美固然好,左右逢源更是好得不能再好,但倘若无法两全,也无法兼顾左右,那便只能抓大放小。

  权衡利弊之事,她分得清楚,正如她当年精力不足,将顾荛顾茵等人置于一旁,只管与顾薇顾昀交好那般。

  这一趟入宫,对她而言收获不小,一是知道书香茶韵背后的东家,二是搭上解皇后与鲁昌公主这条线。

  裴郅是纯臣,未必赞同她的做法,是以与之汇合后,她立马将事情说了一遍。末了,极其气愤地道:“我就是故意的,二公主想要我的黄油方子,我偏不给。”

  这说话的语气,似极小孩子说气话,裴郅的眼底隐有淡淡的笑意,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几分柔和,“你是恼她得了你的点心方子?”

  “不是!”她咬着唇,“我听解伯爷说你九岁那年,三皇子非要你陪他练剑,还刺伤了你。我觉得他是故意的,他伤过你,那就是我的仇人,他的妹妹和生母也是!”

  三皇子十分骁勇,很得荣帝器重。因着二皇子夭折,众皇子中除了太子,地位最高拥护者最多的就是三皇子。

  皇权之争,更没有左右逢源的道理,如果注定要倒向一边,她选择正统。

  裴郅眼底的笑意一敛,

  隐有风云密布。

  当年陛下亲自教导他,引得多少人眼红,其中以三皇子为最。那次三皇子让他陪练剑,分明就是想为难他,所以那一剑他是故意没有避开。

  时隔多年,不想竟还有人心疼那时的他。

  “你竟然是因为我……?”

  “我说过,你对我而言是除家人之外最重要的人。谁若是伤了你,那就是与我为敌。”

  顾荃的目光中不掩情意,是心疼,也是同情。

  同情也是情,清楚落在裴郅的眼中,如萤火微光四起,顷刻间便呈燎原之势。他克制着,却蠢蠢欲动。

  而顾荃已俯低身体,去摸他的腿。

  “裴大哥,你那时伤哪了?”

  她一心想占便宜,便宜没占够似的不知满足,纤细无骨的小手,顺着那修长劲实的腿往下,直到脚踝处。

  行人的热闹喧嚣纷纷而去,天地之间仿佛仅剩他们二人,困于这一方红尘烈火中不断地沉沦,眼看着将要被吞噬。

  裴郅眸色暗沉,头微微往后仰着,身体紧绷着,心却止不住的摇荡,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是世间最无法诉之于口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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