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虚空水母苏醒

emsp; 窝棚外头,沉星荒域的夜风还在呜呜地嚎,像给这方寸之地的诡异平衡…吹着冰冷的背景音。

  沉星荒域的日头,惨白得跟死人脸似的,有气无力地悬在灰蒙蒙的天上。风倒是消停了些,但那股子钻骨头缝的阴冷劲儿,一点没减。

  甲七号窝棚里,那股子混合了霉味、汗馊、枯星草汁液腥臭、硫磺灰还有血痂的“陈年老味儿”,浓得能当墙使。汤剑瘫在那堆早没了草样儿的黑乎乎干草堆里,姿势依旧拧巴得像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

  但不一样了。

  胸口那块儿,起伏的动静大了点,虽然每喘一下还带着破风箱似的呼啦声,肺管子也跟塞了砂纸似的疼,但至少证明这“破布娃娃”里头那口气儿,还吊着。

  最紧要的变化,在里头。

  丹田那地儿,前几天跟被铁犁耙来回犁了八百遍的烂泥塘似的,稍微动点念头就疼得直抽抽。现在,那烂泥塘最深最黑的地儿,一点微弱却贼拉顽强的暖意,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一点一点,拱啊拱,愣是从废墟里冒出了头。

  这暖意不多,但韧劲儿十足。它不声不响地滋润着被炸成破麻袋的丹田“内壁”,跟糊墙似的,一点一点把那蛛网似的裂缝给“糊”上点。虽然离结实还差十万八千里,至少没那么漏风了。

  连带得识海里那针扎斧劈的剧痛,也消停了不少。那点护住意识渣渣的小火苗,好像也壮实了那么一丝丝。

  三天。

  汤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醒了睡,睡了醒。渴了,就凭着本能,像条快干死的蛆,一点一点蹭到窝棚角落那破瓦罐边,把脑袋扎进去,咕咚咕咚灌几口带着铁锈和土腥味的浑浊凉水。饿了,就啃林婉儿那丫头片子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省下来、偷偷塞进来的半块杂粮饼。饼子硬得像石头,得用后槽牙一点一点磨碎了往下咽,刮得嗓子眼生疼,混着凉水,沉甸甸地坠在空荡荡的胃里,聊胜于无。

  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眼前发黑。但他咬着牙,一点一点,从瘫着,到能撑着坐起来,再到能扶着冰冷湿滑的石壁,跟八十岁老头似的,哆嗦着挪两步。

  “小祖宗”那截幽暗节肢,一直静静悬在角落阴影边上,甲壳上流转的水波光泽沉稳内敛。那股子新生的王族气儿,一天比一天稳固。汤剑能感觉到那微弱却清晰的契约联系,虽然“小祖宗”还在深度沉眠,但至少…命是保住了。这大概是他这三天唯一的精神支柱。

  第四天头上,汤剑总算能扶着墙,一步三晃地挪出他那狗窝一样的窝棚了。外头惨白的天光刺得他眯缝起眼。他扶着冰冷的石壁,深一脚浅一脚地蹭到杂役窝棚区那口浑浊的蓄水石槽边,把整个脑袋连同上半身都扎进冰冷刺骨的水里,胡乱搓了几把脸。脸上那层厚厚的、混合了血痂污垢的硬壳被水泡软,搓下来不少,露出底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皮肤,和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窝。

  他看着水里自己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倒影,扯了扯嘴角,想笑,结果牵动了干裂的嘴唇,疼得直抽冷气。

  “甲七!死哪儿去了?!都他娘等着老子请你吗?!”

  赵管事那如同砂纸摩擦玻璃的尖利嗓子,跟催命符似的,准时在寅时的破锣声后炸响。

  柴火院门口,那根油光发亮的黑皮鞭依旧攥在枯瘦的手里。赵管事抱着胳膊,站在他那块象征权力的黑石上,浑浊的小眼睛如同毒蛇般扫视着下方噤若寒蝉的杂役。当看到汤剑最后一个、扶着墙、踉踉跄跄地挪进院子时,他那张刻薄寡淡的脸瞬间扭曲成一个极其嫌恶的表情!

  “呕!”赵管事夸张地干呕一声,一手死死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指着汤剑,唾沫星子隔空喷出三尺远,声音因为极度的恶心和愤怒而变调走音:“甲七!你他娘的是掉进粪坑里腌入味了?!离老子远点!滚!给老子滚远点!熏死人了!”

  他像驱赶瘟疫一样疯狂地挥舞着手臂,皮鞭在空中抽得啪啪作响,狠狠的向我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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