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暴雨
“如果张三金要动你的龙脉,”顾远的声音依旧冰冷,直接打断祖父的慨叹,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他会如何操作?”
古日连章猛地“抬头”,空洞的眼窝“瞪”向顾远的方向,满是惊愕:“你……你怎么问这个?难道……难道张三金他……?!”
“回答问题!”顾远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此刻,他对这个曾经仰望、如今只剩罪孽与可怜的祖父,没有一丝敬重,只有冰冷的利用。
古日连章被这毫不掩饰的冰冷噎住,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才颓然道:“张三金……他……是个能人……手段狠辣邪异……远超于我……但他……他的功法路数……与我的萨满术、墨家机关、奇门遁甲……完全相悖……如同水火……他若想彻底破坏我的‘逆流转枢大阵’……很难……阵源深埋地脉,牵一发动全身,强破必遭龙脉反噬,天地之威,非人力可挡……”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而忌惮:“但是……他……他极其擅长……借势!借力!利用现成的东西……达成他更邪恶的目的!他……他很可能……不会去破坏我的阵……而是……利用它!”
“如何利用?”顾远追问,身体微微前倾。
“他……他可以设法……找到我那大阵最关键的‘阵心’所在!”古日连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阵心’并非阵源……它是整个大阵能量流转的中枢……是那‘铁楔’的发力点……也是……最脆弱、最易被侵入的节点!他若能找到阵心……将其……从外部拆除……或者……更狠毒的……”
古日连章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森:“他可以将我原本的阵心……改造成……他邪法的祭坛!比如……布下他拜火教最歹毒的‘噬魂锁魄阵’!此阵……能……能强行锁定……被龙脉气运长久滋养、与之联系最深的……中原生灵!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地灵……然后……将被锁定的目标……生生炼制成……受他操控的尸傀!”
“再……再配合他早已准备好的……某种能大规模搅乱地气、污染龙脉的邪阵……比如……‘七煞锁魂阵’……”古日连章的语速越来越快,仿佛在推演一个可怕的未来,“两阵叠加!借助我那大阵原有的‘引流’之能……他便能……将中原龙脉被污染、被搅乱后……逸散出的……最‘纯净’的核心气运……强行剥离!再通过我那被改造的阵心……如同抽水机一般……源源不断地……抽吸……导入契丹!这……这比我的‘涓流’……要霸道……要贪婪……百倍!千倍!这是……真正的……竭泽而渔!杀鸡取卵!最终……中原龙脉必遭重创……生灵涂炭……而契丹……得到的……也将是……带着无尽怨念和业障的……不祥之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顾远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潞州的观测!那些沉重的法事用品!张三金缓慢的行进!一切都对上了!他强压着翻腾的心绪,声音如同淬冰的利刃:
“你的阵心……是不是在潞州?”
“什么?!”古日连章如同被雷击中,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又因虚弱踉跄后退,撞在冰冷的石壁上!他枯槁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恐惧,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顾远的方向,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怎么知道?!潞州望烽台下……地脉三叠之处……正是……正是我当年埋下‘定脉星盘’的阵心所在!此事……除我之外……绝无第二人知晓!张三金……他……他真的找到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这位曾经的大萨满!他仿佛看到了潞州地底,张三金那狰狞的笑容和即将启动的、毁灭一切的邪阵!
顾远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消失。他看着眼前惊恐失措、狼狈不堪的祖父,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种冰冷的、尘埃落定般的了然。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石室摇曳的灯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笼罩住蜷缩在墙角的古日连章。
“阿爷……”顾远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却比任何怒吼都更具穿透力,“我不知该如何评价你。”
他向前走了一步,靴底踏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清晰的回响。
“论行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你剜目献祭,我顾远,活不到今日。”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感激,只有冰冷的陈述。
他又向前一步,距离古日连章仅一步之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在阴影中瑟瑟发抖的枯槁身影。
“可再论行为,是你!是你的野心!你的狂妄!你的罪孽!让古日连部成为暗部的奴隶!让羽陵部惨遭屠戮!让我的外公、舅舅在我面前惨死!让我的父母失踪,生死不明!让我……失去了所有童年的快乐!只剩下……血与火的噩梦!”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近乎嘶哑的愤怒,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古日连章的心脏:
“您说……讽刺吗?你看做希望、拼死救下的孙子……如今成了你最痛恨的拜火教的右大长老!你看做希望的孙子……现在看着你……心里翻腾的……是想将你……碎尸万段的冲动!”
“碎尸万段”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古日连章早已破碎的心上。他身体猛地一软,顺着冰冷的石壁滑坐在地,枯瘦的双手死死捂住空洞的眼窝,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溢出,混合着绝望的泪水,浸湿了肮脏的衣襟。石室里回荡着他悲恸欲绝的哭泣,那是迟来了数十年的、对自身罪孽的彻底崩溃。
顾远冷眼看着祖父的崩溃,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待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稍稍平息,他才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张三金在潞州有动作。他带了大量法事用具,秘密观测地形水流,登上望烽台。告诉我,他到底要在潞州干什么?具体步骤!”
古日连章的哭泣戛然而止。他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求生的本能和赎罪的执念压倒了一切。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凝聚起残存的神智和算力,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
“望烽台……地脉三叠……定脉星盘……他……他必是要动那里!具体……他……他首先要改潞水河道!潞水是滋养潞州地脉的母亲河,也是守护阵心的天然屏障!他需……需以邪法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