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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可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支支吾吾道:“小的……小的奉侯爷之命,前来接……接世子爷回府。”

  程荀抬起丝绢半捂住嘴,讶然道:“宁远侯府上何时又立了新世子爷?”

  说着,她又看向孟绍文:“许是我刚回京,错过这大消息了。绍文,这宁远侯府的新世子爷,你知道是谁么?”

  孟绍文亦是一脸茫然:“没听说啊。”

  他俩一唱一和、配合默契,横眉冷眼半晌的崔夫人都不禁被逗笑了,连忙偏过头轻咳一声。

  程荀与孟绍文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装傻充愣演完一出戏,愣是将张管事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悻悻告退,回到自家马车旁。

  临走时,他还特意狠狠瞪了站在一旁的天宝一眼;而天宝亦是不甘示弱,朝他翻了个白眼,躲到晏立勇身后了。

  诏狱门前,孟家与晏家这段并不激烈的争执,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莫说站在官吏身前低声下气疏通关系的人家,就连停在不远处的几驾马车里,也有人拉开车帘,不住朝程荀一行人投来视线。

  其中几道视线的存在感有些强烈,程荀敏锐地朝那视线的方向望了一眼,而后飞快侧过身,挽着崔夫人走到马车另一边,挡住了那视线。

  不大不小的插曲过去,衙门门前人来人往,直到日上三竿,门前终于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表兄!”

  孟绍文激动地朝台阶上那人挥手,程荀刚扶着崔夫人在一旁坐下,听到他的声音,猛然转头望去。

  早春明媚,京城柳絮纷飞。恰有风吹过,柳絮如雪片儿般飘洒而下,好似无数个梦中熟悉的景象。而程荀的视线穿过那片飞雪,终于与那人交汇。

  晏决明一身常服,长身立在门前,风华不减。而那张有些清瘦的面庞上,一双眼睛凝视着程荀,亮得令人心悸。

  程荀与他遥遥对视,唇角微勾,忍不住笑了。

  “决明!”

  一旁,崔夫人眼中的泪陡然涌出眼眶,她强忍泪意,几步上前,将大步迎上来的晏决明拉入怀中,用力拍了两下他的后背。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崔夫人嘴里重复着这几句话,声音哽咽。

  “让姨母担心了,是孩儿不孝。”

  晏决明沉声回应,崔夫人听后更止不住泪,程荀站在一旁,轻轻顺着她的后背,柔声宽慰道:“娘,莫哭了,父亲要是看见了,还不知要怎么责怪他呢。”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忍俊不禁,崔夫人更是站直身子,双眼仍通红含泪,嗔怪地拍她一下,程荀笑嘻嘻躲开了。

  孟绍文许久未见晏决明,此时更是激动,拉着他的胳膊,从他在祁连山隐身匿迹、到带兵现身京城,对他这一路的经历问个不停。

  一行人正欢天喜地

  ,晏家那张管事又凑了上来。

  “世子……大少爷,咱们可要回去了?”

  张管事满脸谄笑,一把腰弯得快落到地上,小心翼翼开口。而晏决明垂眸看了他一眼,直接问道:“你是?”

  张管事赶忙说道:“少爷,小的是张升啊!”说完,他又皱着一张脸,苦口婆心劝道,“自您出事后,侯爷那是寝食难安,还生了几场大病!之前那事儿……也只是权宜之计……如今您终于平安,侯爷想您得紧,立马便命我前来接您,好回去为您接风洗尘呐!”

  张管事想破了脑袋,也只想出“权宜之计”四个字,崔夫人听得眉头紧皱,气得说不出话,只一脸荒唐地盯着他。

  而晏决明神色不改,只平静道:“不必了。”

  张管事见他态度毫无波澜,竟没有半分怨怼,心知不好,急得张口便道:“少爷,侯爷还在家中等您……”

  晏决明抬手止住他的话音,直截了当道:“劳你转告侯爷一声,我既已不在族谱之上,那便算不得晏家人,侯爷也别费心思了。”

  “这……”

  张管事面露难色,一时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崔夫人冷冷看了那张管事一眼,转身便要带着几个孩子上马车,谁知身后忽然跑来一个小吏,叫住了众人。

  “程小姐!程小姐!劳您留步!”

  众人脚步一顿,程荀讶然回头:“你在叫我?”

  那小吏一身皂服,堆笑道:“是,是。”

  晏决明眼神一沉,立马问道:“怎么?可是出了什么事?”

  还未等小吏解释,身后又急忙走来一个高大的男子,在众人面前站定。看见这男子过来,晏决明神色松弛几分,抬手作揖:“商大人。”

  那商大人不苟言笑,亦抬手回礼:“晏将军。”

  说罢,他转身看向程荀,解释道:“程小姐,若您方便,可否与我走一趟?”

  程荀警惕道:“为何?”

  他环视一圈四周,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是狱中有人相求,望能与您一见。”

  程荀一怔,晏决明却反应迅速,当即问道:“这要求未免荒谬,商大人莫非同意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商大人叹了口气,解释道:“晏兄,我也不瞒你,此人干系重大,若能让他多吐出些证据,这点要求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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