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成于大都
输、成品外销,虽处乡邑,可通大都。且乡村人工成本低,原料易得(如汝欲办织染坊,乡邑多产棉麻),正可利用其利。如此,总部居大都,掌政令、财务、营销之枢;工坊处乡野,司生产、仓储、物流之务,是谓‘体用分离,各取其长’。”
李某击节称善:“此计大妙!既避小邑之苛政,又享乡村之成本,复得大都之便利,真可谓一举三得!”
王某颔首:“然更有一要:于大都立企,需选‘政清人和’之地。如金陵、苏杭、临安等,不仅官府专业,且商贾云集,形成规模之利。彼处有商会、有公所,商贾遇有不公,可联名申诉,官府亦重商誉,不敢轻慢。若于小邑,商贾势单,一遇官吏刁难,便孤立无援,此亦大都之优势也。”
遂又言:“吾尝见一徽商,于杭州注册茶行,于皖南山区设茶山、茶坊。杭州总部掌茶引、关税、外销合约,山区工坊专事采摘、炒制。遇有税务疑问,杭州司吏明法以告;遇有山民纠纷,茶行以大都之规约示之,地方官吏亦因茶行注册于省城,不敢过分刁难。数年之间,其业大盛,此即‘城企乡营’之明证也。”
第五章 古今通鉴 商道镜鉴
李某豁然开朗,再拜曰:“公以亲身经历相告,又授以分治之策,晚生茅塞顿开。然敢问,古之商贾,亦有类似之择地之道乎?”
王某捋须道:“善哉问!夫商道虽变,人情则一。春秋之时,陶朱公范蠡‘候时转物,逐什一之利’,其居陶(今定陶,古之通邑),乃因‘陶为天下之中,诸侯四通,货物所交易也’,此即择大都而居,以通资讯、便交易。至汉,桑弘羊行均输平准之法,于长安、洛阳等大都设官署,掌天下货物调度,亦因大都为政令、物流之枢纽。唐之扬州、宋之汴京,皆因都市之利,成商贾辐辏之地。”
“反观小邑,”王某叹曰,“汉时曾有‘酷吏’主政边县,商贾过县,必被苛察,甚者籍没货物,此与今之小邑吏胥何异?宋太宗尝诏曰:‘诸州商税院,不得苛留行旅,搜阅囊箧。’盖知小邑官吏易生贪念,故严令禁止。明清之时,凡大商巨贾,莫不在苏杭、广州等大都设号,即因小邑之政不可恃也。”
李某曰:“今之世,与古虽异,然人性之贪廉、政情之清浊,似有相通。公之教,非独适用于今,亦通于古今也。”
王某曰:“然。夫营商者,首在‘避害’,次在‘求利’。小邑之害,在于政苛吏贪,虽有地利,不足以偿其损;大都之利,在于政明法简,虽有地贵,终能因规范而致长远。今汝欲创基业,当效陶朱公之智,择大都以为‘根本’,取乡邑以为‘枝叶’,根本固则枝叶茂,此乃商途不易之理也。”
终章 定策远行 临别嘱言
暮色渐起,江风习习。李某起身再拜,言辞恳切:“晚生今日得公教诲,如拨云见日。归后即备行囊,往金陵注册工坊,再于乡邑择地设厂。然初涉商海,犹恐有疏,愿公再赐数言,以为座右铭。”
王某扶起李某,正色道:“吾最后告汝三事:其一,于大都立企,当熟稔条规,勿存侥幸。大都之政虽明,然法纪森严,若有违规,亦必受惩,不可因其宽松而懈怠。其二,于乡邑经营,当谨守本分,亦需联络乡绅,结好邻里,虽不可从其苛索,亦不可骄横跋扈,致生事端。其三,无论城乡,皆以‘信’为宝。大都之吏重‘信’,以信立企,则事务易办;乡邑之民重‘信’,以信经营,则人心归附。”
复取纸书曰:“‘大城立企,政明则事简;乡邑经营,地廉则利厚。避吏蠹于小邑,取专业于大都。’此十六字,汝当谨记。”
李某受书,藏于袖中,再拜而别。江阁之上,王某望着李某远去的背影,喃喃曰:“愿此子能行吾言,免蹈吾昔日之覆辙也。”时江舟点点,暮云四合,章江阁的灯火,映照着古今商道的沧桑与智慧。